長期以來——

聯邦第一狙擊師士“藍色死神”的真實身份一直是個謎, 別說他的外貌了，就連他是男是女、是alpha還是beta、以及大致年齡都無從知曉，軍部對此嚴格保密。

但他的擁躉還是前赴後繼地出現, 並且, 從官方給的冷冰冰數據中構建個人幻想。

人們根據阿爾忒彌斯的風格, 給他創造了各種各樣的形象, 從未有一個統一。

但當他本人出現時，人們的第一感想就是：

是的，沒錯, 優雅、冷靜而強大的第一狙擊師士就應該長成這樣。

粉絲幻想他會是個美麗的人，但沒想到會這樣美麗。

臉龐既不算稚嫩, 也不算太成熟。

當他出現的那一刻, 無數人在第一時間回過神來以後，反應就是：趕緊截圖。

截圖了以後打算發給朋友討論，結果才打開聊天對話框, 朋友先行一步發來照片，正在精神尖叫。

在銀河系最大的機甲愛好者討論地星辰之光論壇裏迅速地出現了一個熱議帖子, 名為：【不行，我還是懷疑他是AI，嚴重懷疑這是計算機合成的外貌！！！】

回帖附和者甚多：

【同意，他出現的時候還卡了一下，一定是因為程序沒調試好！】

【那不然，機甲開得又好，還長得那麽帥, 好事都被他占盡了, 有沒有天理了？】

【沒錯沒錯, 他那個表情好僵硬啊, 你們仔細看，放慢10倍看，不太像個正常人啊。】

【假如真有這麽個人，為什麽以前他從未出現過，他比公認的狙擊天才克裏琴斯的戰績還要好，還要穩定，這科學嗎？這不科學！】

【正經討論，嚴肅分析，藍色死神不是人的可能性，我的分析如下：1，……】

但也有人反駁：

【為什麽真人不能長這樣啊？我覺得看上去很真實啊！】

【這就是我心裏藍色死神的樣子！】

【他長得非常狙擊手啊，怎麽了？狙神就是狙神！】

【我一直不認同所謂的藍色死神AI論，扯什麽淡呢？你們就是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天才中的天才！】

宋超早就傻了。

他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胸口湧脹著快要滿出來的熾熱情緒。

而拿著盤子在吃薯條的喬大叔在靜默了片刻之後，又繼續吃了，轉頭跟自己的妻子說：“老婆，這就是隔壁的小燕啊。”

“這個我能認出來。”

“那估計前面那個金發小夥還真就是上次在他農場裏幹活的亞瑟。”

宋超不可思議地說：“真的是燕雪山嗎？”

喬大叔攤手，憨態可掬，笑呵呵地說：“是的吧，我跟他挺熟的，這看來看去，只能是他的，他的長相很奇特，本來就很罕見啊。”

他撓撓頭，“對了，你剛才說這是什麽發布會來著？我給忘了，這些人是幹什麽的？”

別說那些普通論壇了。

藍色死神的幾個粉絲群現在那都不叫回光返照，大家雀躍的屬於是快要一步登仙了。

波莉正躺在床上看直播，她的笑容掛在嘴邊都下不來，笑得臉頰疼。

大家都被迷瘋了。

【啊啊啊啊啊！！！！！！！】

【女神，嘿嘿，我的女神，嘿嘿】

【竟然真的露面了，還以為他這次會直接不露面呢。】

【長成這樣，我想，已經是一種勝利了。】

【嗚嗚嗚嗚，你們不知道我現在在哭，我的想象力太匱乏了，他本人比我最離譜的想象還要好看！】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我現在爬起來去畫圖！！】

【靠！你們快看官方個人支持率投票！藍色死神的票數十分鐘漲了一億兩千萬！這個看臉的世界，可惡！爽到我了！】

波莉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她是如此地為有這個偶像感到驕傲，甚至還嘀咕出聲：“你們這些只會看臉的家夥，根本不知道他的內在比外在更美麗。”

而參加發布會的燕雪山正在做什麽呢？

他只說了“大家好，我是阿爾忒彌斯的駕駛師士”之後就沒再說話，靜靜地坐在那當背景板。

狙擊手都是非常有耐心的人，他十三歲隨養父去山上打獵時，就可以為了獵到自己的目標而伏地兩小時，一動不動。

服役時期，他是直接拒絕任何工作以外的活動，所以不露面。這次，既然已經接受了，那就好好工作。

對他來說，並無任何特殊意義，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那麽 ，現在，下一個問題來了。

亞瑟跟燕雪山是全星際公認的最佳師士搭檔，人們認定他們倆關系融洽，是有人猜測亞瑟所說的戀愛對象是藍色死神，但畢竟沒有證據。

明面上，大家還是磕一磕他們倆的戰友情。

所以，他們倆到底有沒有超出戰友情的關系呢？

現在，兩個人出現在公開同一場合。

所有人都在註意他們倆的一舉一動，試圖要找出蛛絲馬跡來。

很微妙。

燕雪山跟亞瑟的座位是挨在一起，但是中間隔了半米，不算遠，也不算很近。

燕雪山擺著一張讓懷疑他是AI合成的面無表情冰山臉，亞瑟也是一臉嚴肅，他們倆的氣氛莫名的和諧，可是又誰都沒有看對方，有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網友們都沒幾個人在仔細聽發布會的內容，全在討論他們倆：

【這倆人到底什麽關系啊？怎麽看上去像是不太熟一樣。】

【“藍色死神”好像都沒說他的名字啊，所以其實他說不定真的是個AI吧。】

【但AI能參加比賽嗎？不公平吧？】

【誰來告訴我，我磕的藍紅cp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以為他是假的，他又好像是真的，我以為他是真的，他好像又是假的。】

馬上有骨灰粉翻出了亞瑟曾經接受采訪時，對關於“擇偶問題”的回答：黑發黑眼，身材不要太瘦弱、表面冷淡。

這不是正好都對上了嗎！！

就是在指現在，坐在他身邊的這個男人吧！

但在發布會上，直到現在，兩個人毫無交流。

不免又讓人惴惴不安，懷疑人生起來：

【黑發黑眼雖然少見，但也不一定就是指這個人吧？其實這個外表描述還挺寬泛的。】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視頻，早就過時了，說不定他們倆已經分手了？】

【放屁！前兩個月才被拍到燭龍號圍著阿爾忒彌斯號轉圈！】

【那也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可能當時和好了，現在又分手了呢？】

【我覺得就是因為愛才克制，越在意，越要裝成不在意，好磕，好磕，真好磕，嘻嘻】

【哇，有互動才說磕一下，沒互動你都能想到辦法磕？】

【都是瞎猜，指不定兩人只是普通同事關系，轉圈是什麽戰術動作。你們cp粉可真會腦補。】

還有邪教發言：

【你們就沒發現藍澤一直在看藍色死神嗎？那目光，嘖嘖嘖，可真火熱啊。】

【他湊個屁的熱鬧啊，好油膩，油到我了。】

這時。

發布會進行到記者提問環節。

得到許可，參與其中的記者，可以向被提問者發送問題，彈出在師士本人面前的光幕上，由師士本人選答。

話音剛落。

燕雪山看了一眼，擡頭，問林奇：“我這裏的系統壞了？”

林奇過來看看，說：“沒壞，是提問太多了。”

他這裏收到的邀請都炸開了，充斥了整個頁面，林奇稍微幫他處理了一下，顯得清爽很多。

坐在對面，藍澤吊兒郎當地坐著，對燕雪山吹了個調戲意味的口哨：“喲，大明星。”

燕雪山沒理他。

亞瑟眸光一轉，看了藍澤一眼，轉了轉筆，敲了敲桌子。

燕雪山點開了一家他覺得最正規嚴肅的媒體的采訪邀請：“您好。”

光幕上出現了一位男記者，他像是中頭獎了一樣，難掩激動的神色，可是又得冷靜，有些慌張地翻看自己的手冊，說：“謝謝您接受我的采訪。我是北鬥報社的記者，這些年，我一直負責報道關於您的新聞了。”

燕雪山矜冷頷首：“嗯。”

不管做什麽事，燕雪山都會認真對待。

即使是參加一個普通的發布會，他也是有備而來的。

畢竟是第一次接受對外采訪。

燕雪山已經做過功課，他詢問了比較有經驗的狙擊師士克裏琴斯一般會問什麽，克裏琴斯給了他一個問題合集，每一個，他都好好地寫了專業的答案，不至於到時候卡殼，浪費時間。

現在本子就拿在他的手上，他翻開在目錄頁，就準備按照關鍵詞來找對應回答。

然後，燕雪山聽見這位專做軍事報道的記者問：“請問，您跟亞瑟上將是什麽關系？我是說，私底下。”

燕雪山：“？”

他低下頭看自己寫滿小本子的答案，困擾，沒有這個問題。

燕雪山重新擡起頭，徑直冷聲說：“你這個問題不專業。”

記者面露羞愧：“呃，對、對不起。”

這時。

他身邊還在看要接受哪家采訪的亞瑟註意到動靜，看向他。

然後。

燕雪山以一種回答外交事務般的莊正態度，像是“既然你問了，我就會正面回答”，光明磊落地說：“我們是在談戀愛。”

燕雪山想了想，又補充定義地說：

“是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仍然不茍言笑的亞瑟上將，臉上神情未變，依然是威嚴凜然，但是全星際人民都看到他耳根子一下子紅透了。

亞瑟這才松了下緊繃的臉頰，凝視著燕雪山，目光像是在隱忍著熱度，但還是甜的像是能拉出糖絲，他欲言又止地說：“……你怎麽說出來了？”

燕雪山轉頭看他：“不能說嗎？違規嗎？”

亞瑟：“不違規。合理合法。”

亞瑟心想，雖然這個記者正是自己安排的，也猜測到燕雪山會這麽回答，但真的聽見他大大方方地當眾宣布，還是淡定不了啊。

他心滿意足，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想法進展。

他覺得今天燕雪山露面後，他的情敵又會暴增。

本來他就打算在決賽時求婚，不如現在直接向大眾公開他們倆在戀愛的消息，避免別人覬覦。

不然燕雪山那麽呆，還總是冷冷淡淡的，指不定會出什麽差錯。

燕雪山說：“你回答你自己的采訪去。”

亞瑟“哦”了一聲，轉過頭去。

反正，現在全星際都知道他們在戀愛，沒有人比他跟燕雪山更般配！

但是不知為何，有點不安，所以耳朵還豎起來，註意著。

他這裏是聽不到提問的，但是能聽到燕雪山說話。

燕雪山傾聽下個問題，沈思斟酌片刻，說：“是的。”

“我們已經交往了九個月零二十三天。加上我們認識的時間，理論上已經遠遠超過了婚前考察對象的平均用時。”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還不跟我求婚。”

亞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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